冬至梦系祖母
冬至，是我国农历中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制定出的一个。更重要的习俗是在冬至祭祖。我国北方地区有冬至吃饺子、而南陵人在冬至喝甜米酒，吃花糕、糯米粉汤圆。祭奠在祖先墓地举行，给祖坟添土或竖碑；在墓前烧纸、向祖先磕头行礼，缅怀祖先功德。
怀着对祖先的敬意，我每年清明或冬至必定回南陵老家祭祖。但我在参加援外医疗队，以及在国外工作而中断。年7月我从国外回到北京，当天晚上我梦见了过世的祖母：她说没有钱用了。第二天晚上，在招待所的院子里我诚惶诚恐地把用美元复印成的纸币祭烧了。
我每次祭祖，都会给祖母多烧点冥币。有一次我在农村饭店看见一种细长型的纸牌。想起祖母生前和邻家老奶奶码纸牌，输赢一分钱一张牌。我特地向饭店老板买了一副，留着冬至祭祖时烧给祖母。祭品在燃烧，灰色的碎片在火堆上飞舞。我相信祖母收到纸牌和冥币而快乐。我自言自语地叙述对祖母的怀念，责怪自己的不孝；叹息生活的沧桑，无奈。说出自己的愿望，祈求祖母的庇护。
祭祖，是心灵与亡灵的沟通，是精神的洗礼和安抚。自审在家族，家庭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逝者安息。
生者拥抱......
附:"健康报"援外医疗队征文一等奖
梦系祖母李军
我随援医院已二个年头了。身在异国他乡，思亲之情难已言表。而思念最多的是我的祖母。我时常梦见祖母昔日劳作的身影和她那慈祥的面容；与祖母在一起的日子使我今生难忘。祖母贤慧善良，生活俭朴的美德影响着我的一生。
祖母名叫郭荷花，出生在皖南水乡的一户贫苦农家。祖母童年时代时兴女子裹脚。她忍受不了那人为的摧残，晚上偷偷地把裹脚布松开。结果祖母因为一双大脚找不到人家收她作童养媳。后来嫁给我的祖父，一个患头癣的男人成了终身眷属。
祖父家在安徽长江支流漳河边的一个小村庄。祖父家景贫寒，成家后分到二间草房，一亩多水田。江南水乡，旱涝无常。遇到大旱年，用祖母的话说路冒烟，田开裂。七，八台水车排龙门阵才能把大塘里的水抽上来。晚上田里灌满水，早上又干了。因旱一把稻穗在手中一擦，吹掉瘪壳只剩下几粒稻。遇到大涝年，圩里一片汪洋。有时划小船，推澡盆把泡在水下得稻穗割回来。发芽，发霉的稻子碾出米也能糊口。祖父因肺结核早年去世。祖母顶着家，带着父亲和姑妈，抗旱，排涝；栽秧，打稻样样农活在行。祖母不识字。但是她鼎信只有识字才有出息。生活十分艰难，她坚持让父亲读了几年私塾。村里老人曾对我讲，当年父亲逃学的时候，祖母拿着竹条赶着父亲上学。父亲正是有点文化才参加了革命工作。解放后父母在城里工作，大哥和我与祖母生活在一起。冬天我们都争着睡在祖母脚头，让祖母给我们暖脚。祖母把我那双冰凉的脚拥在怀里，背上还贴着一双大哥的脚。夏天我们在屋外纳凉，月光下祖母坐在凉床边，摇动着莆扇为我们驱蚊。祖母有时打盹，不时地用莆扇拍打自己几下提神。夜深了祖母摸摸我们的背，看我们凉透了，把朦朦胧胧的哥俩一个一个地背到屋里床上。
我六岁那年离开祖母到县城，在我的父母身边上学。一放假我就回到祖母家。那时小学三年级学描红写毛笔字。放寒假祖母看了我的大字本。腊月二十八祖母买来红纸，毛笔和墨水，让我写春联。我按照农民夜校课本上的春联词，大门写了一幅“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后门写了一幅“今年好好学习，明年争取升级”。我把春联念给祖母听。祖母激动的用衣襟擦眼角。第二天好几家送来红纸请我写春联。从那以后春节我都要帮村里人家写春联。
四年级暑假我一到祖母家，祖母拿出一封已拆开的信给我，问我可念得通。我把信看了一遍点点头。祖母出去一会儿领着一位大妈回来，原来这信是大妈的儿子在舟山部队邮来的，祖母让我帮大妈回封信。大妈与祖母边商量边口述一句我写一句。信写好带到许镇邮电所发出。可这信到了部队却找不到收信人蒋安康（儿）。连长根据来信地址让大妈的儿子把信拆开，才知道信是写给他蒋永财的。后来永财退伍回来，讲起这件事，我很羞。回想那次回信，大妈儿子的信下面写的“祝母亲幸福，安康儿”没有签名。我把安康误认为是大妈儿子的名字了。
文化大革命期间学校停课，我回到祖母身边。白天我去粮站帮工。晚上我在村里农民夜校教读农民扫盲识字课本。祖母与我一同去，她也学会了写认自己的姓名，县，公社，大队，生产队名。文化大革命后期我到芜湖皖南医学院上学。有一天祖母托人带来一个包裹。里面几十块钱和一双旧布鞋。这钱还是我几年来给祖母过年的压岁钱。祖母说我喜欢写啊画的，钱给我买纸笔。布鞋原来是我穿的，因后帮破裂我留给祖母踏踏脚。祖母已一针一线把后帮缝补好，还向纳鞋底那样纳满了针线。这双布鞋我一至穿到大学毕业，后来我把它改成拖鞋又穿了几年。祖母常说笑脏不笑补。家里一把雨伞伞骨坏了，祖母用线把伞骨穿好再用。后来祖母把那旧雨伞送给了一位路过避雨的邻乡一位上海下放知青了。
大学毕业后我与祖母在一起的日子很少。我在祖母厅房的正墙上画了一幅迎客松；侧墙上画了一幅老虎。祖母说迎客松是“摇钱树”能祝乡里乡亲发财；老虎避邪，她晚上不怕了。祖母的房子面前是一条大路。过往的乡亲喜欢到祖母的屋里歇歇脚，喝杯茶，抽袋烟。路人说那迎客松与挂历上差不多；老虎象活的一样。邻村的一位漆匠还用纸把老虎描画了回去当画板。祖母听了这些乡亲对我的画夸奖，心里乐滋滋的。这给她平静，安祥的生活平添不少乐趣。每当我工作上取得一份成绩，我都要告诉祖母，让她分享我的喜悦。我从事眼科十几年来，在省以上专业杂志上发表了几十篇论文，与同事合编出版了几本眼科专著；获得二项国家专利。我把文章，证书复印件带给祖母。祖母虽然看不懂那些文章，但是她能认出我的署名。祖母说她想我时，就把这些文章翻翻，看看我的名字。祖母去世前右眼患老年性白内障。她希望我回去给她手术。遗憾的是她未能等我回国给她手术，90岁离开了我们。虽然祖母看不到我新发表的英文论文；听我叙述也门人民对中国医生得友好感情。但我企盼祖母能感知我对家乡的眷念之情，我对光明事业执着追求和真诚奉献之心。我在异国他乡的无影灯下，为这些朴实，友好的也门朋友做手术，每一位病人重见光明，都减少我对祖母的一份内疚。并以此慰祭她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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